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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辜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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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辜06

“真的嗎?”楚楚不可置信。

他會放她走?她可以回家?

但是要為他生孩子。楚楚在軍伎營時,每隔幾日就要喝避孕的湯藥,再加上長時間被折磨,她還能懷孕嗎?

但萬一呢,萬一她給他生下孩子,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個可怖的地方?

楚楚雙手抓住他的手臂:“你真的會放我走?”

紀修將她拽起,讓她坐起面對他:“會,只要你完成我的條件。”

楚楚心中仿佛升起一絲希望。

她可以離開這個地方,離開受人擺布、任人欺辱的命運?

她再次尋求紀修的確認:“你不能食言。”

“嗯”紀修解開綁她手腳的綢帶。

楚楚靜靜等著,既然他提出孩子的要求,必然是沖著那事來的。

反正那麽多次了,不差這一兩回。

紀修卻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:“你現在的樣子,我沒興趣。等你養好傷再說吧。”

說完他就離開了房間。

之後一個黃衣微胖的姑娘,端著藥瓶進來:“姑娘,公子讓我來給你上藥。”

說著,便準備拉開她的衣服。

楚楚頓時慌張後退:“我…我自己來。”

胸口的字若是被她看見,她會如何看自己?

但也不能耽誤別人的事情。

萬般忐忑中,她慢慢褪下單衣,將傷口露出來。

黃衣姑娘熟練打開藥瓶,為她上藥:“我叫金鈴,以後姑娘的傷由我來負責。”

“有勞金鈴姑娘,我叫楚楚。”

“都是公子的侍女,不用這麽麻煩,直接喊我金鈴就好了。”

“好”

幸虧金鈴沒有對那個伎字多問什麽,不然她恐怕真要一頭撞死了。

給胸前的傷處理好,金鈴又給她其他有傷痕的地方都敷上藥。

上完藥後,金鈴給她整好衣服:“切記傷口不能亂動,也不能沾水。好好休息,你若悶的話,我留下陪你聊天。”

“不,不用了。”楚楚揪著領口:“能讓我一個人呆著嗎?”

她不知道聊什麽,她的過往說不出口,她的現在混混沌沌,她的未來不知何去何從。

她的一生,沒有任何值得談論的東西。

金鈴站起來:“那行,我在隔壁,有需要叫我。”

“好”

等金鈴離開房間,楚楚這才松了口氣。

胸口的傷只餘輕微的疼痛,實在算不得什麽。可當她想到那裏刻了什麽,想到那個場景,她就渾身如針刺般坐立難忍,好想拿一把刀,了結這一切。

她是不是就能解脫?

楚楚有些喘不過氣,下了床,往窗戶邊走去。

一陣清香沁人的氣味襲來,她朝窗外望去,是一叢叢盛開的純白茉莉。

七八月份,正是茉莉盛開的季節,純白嬌小的花朵藏在翠綠的葉子中安靜綻放,好看極了。

這恬淡的花景和淡雅的香氣,讓她的心情平靜一些。

這樣的美好,她想多看一會兒。

這樣的美好,真的是她能擁有的嗎?

紀修說,只要她生下孩子,就放她走。

那樣的好運,真的屬於她嗎?

楚楚站在窗前,失神看著窗外茉莉。

要不,多撐一會兒吧,等到可以回家的那一天,等到脫離牢獄的那一天。

之後的一個月,紀修都沒有出現。

在金鈴的照顧下,她的傷已經痊愈。

起初她一弄出大的動靜,金鈴就會過來,後來看她沒再有尋死的想法,言語正常,也就漸漸放心了。

她沒出去過。金鈴提出可以和她去街上逛逛,但要有士兵隨行。

士兵,她一聽到這兩字都渾身發抖,怎麽可能跟他們一起。

還是屋裏最安全,不會受到傷害。

這日,天朗風暖,茉莉素雅,花香宜人。

楚楚一身白色衣裙,來到院子裏,她回憶起幼時阿娘教她的舞蹈。

阿娘在還能跳舞時,曾教她唯一的一支舞。

它是阿娘根據一首悠遠民謠編的舞。

這只舞,阿娘從沒在臺上演出,從沒給其他人跳過。

楚楚回憶著阿娘教她的動作,在院裏起舞。

伸臂、轉身、擡腿、下腰。

魚躍、燕旋、鶴立、鳳飛、龍騰。

由心而行,由意而動,由情而起,由感而終。

阿娘說,這只舞無定勢,全憑自己心意情感。

楚楚邊跳邊哼唱這只舞的曲子,那首名叫礫歌的民謠:

“為礫兮有棱,小微兮質恒。

日照耀兮宜歌,雨淋漓兮奈何。

是夜兮靜眠,值美景兮享嘉顏。

當風兮難輾轉,順流兮盡浪漫。

受踐踏兮仍無事,被磨圓兮心如一。”

一個轉身後,她突然看到紀修站在院門口,穿著那身白藍衣袍,抱臂而立看著她。

她停下舞蹈。

“舞很美,怎麽不跳了?”紀修踱步過來。

楚楚低著眉沒有說話。

阿娘叮囑過最緊要的,就是:

這舞,只為自己而跳。

紀修伸手擡起她下巴:“不願意我看?”

楚楚看到他的眼睛深處暗流湧動。

他的手從她下巴滑到頸後,按住她頸將她拉近,他俯下身,貼近她頰側,聲音似在克制:“楚楚,可以嗎?”

楚楚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麽,也知道他要的是什麽。

況且有了孩子,她才能離開。

只是他的詢問令她感到有些意外,他本不必如此的。

楚楚心中一動,抱住了他:“可以的,公子。”

紀修將她攔腰抱起,走進房間,放到床上,當解她腰帶時,楚楚握住他手臂祈求:“公子,不要脫衣服,好嗎?”

這會讓她回到處刑的場景。

“好”紀修將她的裙子向上卷起。

楚楚躺下像以前一樣閉上眼睛,讓自己什麽都不要想。

“睜開眼睛,看著我!”紀修猛地掐住她脖子。

楚楚吃痛睜開眼睛:“公子,不要讓我面對這一切,不然我忍不下去。”

“忍?”紀修咬牙切齒:“你把我當成什麽了?和那些去軍伎營的士兵一樣?”

楚楚楞住了。

難道不一樣嗎?都是沖著她的身體而來。

“你不是自願的嗎?你想要孩子,我不是在成全你嗎?我救了你,你以身相報很正常吧?”紀修撫摸著她臉頰:“所以我不一樣,好好享受這一切,記住這一切。”

楚楚很是迷惘。

是這樣嗎?

這場男女之事,是她自願的?是她想要的?是她應該的?

紀修見到她的表情,下了床,在屋子裏點了一根香。香燃起裊裊青煙,一股奇異香甜的味道充盈屋內。

楚楚漸漸有些心煩意亂,還有些熱。

紀修拉她坐起,貼在她耳邊:“楚楚,你的感覺,你的想法,是什麽?”

楚楚只覺得她必須要做些什麽,她靠到紀修的頸側:“好難受。”

或許是吧,是她需要,很需要。

紀修攬住她的腰,唇角勾起隱約的弧度……

第二天

楚楚醒來,頭暈乏力,腰酸腿軟,渾身被抽空的感覺。

沒有疼痛,但也沒好受到哪去。

她的身上很幹凈,衣服也被換了,昨天的事她記得有些不真切,好像一場夢。

夢裏她一直求著紀修要,後來哭著求他不要,再後來,就記不得了。

這時金鈴端著飯進來,她抿著嘴,似乎生著悶氣,將飯放下後,硬邦邦撂下一句:“吃吧。”

說完,就轉身準備出去。

“金鈴”楚楚叫住她,小心開口:“你生氣了?我哪裏做錯了嗎?”

金鈴背對著她,語氣哽塞:“沒有,同丫鬟不同命。現在我從公子的丫鬟淪為你的丫鬟了。”

說完金鈴抹著眼淚跑出去了。

楚楚心裏萬般苦澀。

她不知道紀修會這樣做,她不想這樣的。金鈴幫助她、照顧她,是她的好朋友。

她從沒想過要傷害她。

到了下午

紀修進了屋子,還帶了幾件漂亮的衣裙,他走到床邊,眉目舒悅,看起來心情很好。

“楚楚,我給你帶了衣服,你看看喜不喜歡?”

她急忙坐起,拉住紀修的手臂:“公子,我不需要金鈴照顧,我本就是侍女,能將自己顧好。”

紀修眼神一沈:“是不是她不用心?那趕出去,再換一個好了。”

楚楚大驚:“不是,她很用心,她照顧公子更好。”

“金鈴的作用就是照顧你,如果你不喜歡,她就沒有留的必要。”

“我喜歡,我喜歡。不要趕她走。”楚楚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。

沒想到紀修就這麽輕而易舉說出,要趕金鈴走的話。沒想到一個人的命運,就在他人的一念一語之間。

“不說她了。”紀修靠近她,手撚著她的發絲:“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?”

她有什麽想要的?她可以提要求?

想到秋姐姐,楚楚擡頭,看向紀修:“公子,能否讓士兵們不要對軍伎營的女子使用暴力?

能否限制士兵去的時間和次數嗎?

還有,能否找出侵害小嫣的兇手,施以懲罰?”

紀修皺眉:“你關心她們做什麽?她們被送到軍伎營,就是去接受懲罰的,不用管。我問的是,你想要什麽禮物?”

楚楚放開紀修的手臂,搖著頭。

懲罰?她們犯了何罪,要接受那樣的懲罰?

她們沒有做錯事,她們都是因為男人犯的罪被牽連的。她們被送到軍伎營受折磨,本質上是對犯罪男人的羞辱措施,是對男人的懲罰,就和沒收財產一樣。

至於女子本身有沒有罪,根本沒人在乎,因為她們就沒被當作人!

她們在男人眼裏,與牛羊無異,是附屬品,是財產,是工具。

是拿來使用的。

一個工具,何來傷害?又何來公道?

所以,每個男人都認為,她們被欺辱是理所當然。

可是…

楚楚心中大痛。

秋姐姐她們,是她的救命恩人,也是她的姐妹,她怎能不管?

楚楚緊緊盯著紀修的眼睛:“公子,我不要禮物,我只要她們好。”

紀修凝視著她許久,忽然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領:“也不是不行,這要看你,侍奉得如何?”

含義明顯。

楚楚心下一振,只有機會,侍奉又算什麽。

她又有什麽可失去的。

她當即就解下衣服,向紀修懷裏靠去。

紀修用手捏住她肩角,止住她的動作,他的手指狠狠按住那個伎字處,他目露譏諷:“你真是賤吶。”

楚楚險些痛呼出聲,她聲音輕顫:“楚楚本就是下賤之人,求公子讓賤俾服侍。”

是他父親將她送入軍伎營受辱。

是他自己親手給她刻伎字,粉碎她所有的尊嚴。

是他先提的侍奉要求。

如今,他卻罵她賤。

他們打斷她的脊骨,然後鄙視她為什麽要跪著。

不過這不重要,只要他能改變軍伎營的規定,他罵什麽都沒關系。

紀修死死盯著她,捏她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,想說什麽但終是沒說,許久之後他緩緩松開:“就看你的表現了。”

楚楚連忙替他寬衣,外衣一件件落下,她看到紀修的背後有數十道鞭痕,愈合不久,像是兩個月前受的傷。

兩個月前,正是烏南城破不久,她剛被俘虜的時候。

紀修犯了什麽錯,要受這麽重的鞭刑?

與她有關嗎?

紀衡那麽恨她,紀修是怎麽讓他父親同意,將她帶出軍伎營的?

楚楚輕輕撫摸著他背上,現在仍然猙獰的傷疤:“公子,背後的傷?”

紀修沒回答,而是轉身拉住她胳膊,將她按倒在床上……

楚楚努力取悅他,後來虛脫,沈沈睡去。

深夜,她被紀修扼住脖子掐醒,昏黃的燭火中,紀修的臉半明半暗,宛如羅剎,他的聲音更是索命般的可怕:“黎坤?黎坤是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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